回家。旅行

「落後,也是一種優勢」,反而蘊含潛力,保留了地道、正宗的傳統文化價值。

編者的話:一個地方之所以吸引人,需要在這個地方生活的人,對自己的所生活所有一切充滿熱愛,從晨曦到暮色,從街角的樹蔭到巷弄的瓦片,為他所生活的樣貌感到驕傲。

旅行是離開,是去看見更廣大的世界、感受不曾經歷的風景與人事,而回家則是回到內心最深處的安定,是尋找在外漂泊後的那一份熟悉與歸屬。每一次旅行,都是為了更好地回家;而每一次回家,也讓我們更有勇氣再次出發。

P Lab 主理人 卓衍豪
漂泊的遊子旅行在外多年,總會想家。
然而,是什麼原因選擇了怡保,而不是故鄉。
原來,在怡保的日子,讓人有了回家的感覺。

如果用空氣來形容怡保,是甚麼?卓衍豪表示,是一種很道地、地方的味道,也就是土地的味道。

這次的旅行,美學工作者 Becky 來到了怡保。在這裡,過去與現在交織,曾經是錫礦創造的繁華榮景,現在保有獨特的自然地貌與多元交融的飲食文化。

Becky: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座沒落的山城,卻驚訝地發現,它同時也是國際職人們的聚集地。這裡匯聚了各種才華,充滿了創意與活力,讓我重新認識了這個地方的獨特魅力。其中一位, 就是 P Lab 的創辦人-卓衍豪。

頂著暢銷書作家、電視旅遊節目主持人、星洲日報副刊副主編等輝煌頭銜, 如今是怡保地方創生的掌舵者,抱著很多期待與想像。我們約在怡保火車站前的草場, 我看到的卻是一個笑容誠懇而低調的文青爸爸, 他帶著妻女,一同前來迎接我的到來。

他說: 「我不是怡保人,但我想讓它成為我孩子的家。」因為疫情,他們在這裡落腳,怡保成為他與妻女的家。 在這座褪去光環的城市,他認為:「落後,也是一種優勢」,反而蘊含潛力,保留了地道、正宗的傳統文化價值。

怡保, 到底有什麼魅力呢? 一上車他載著我車遊舊街場,沿途如數家珍的介紹著,怡保于2016年被權威旅遊指南《孤獨星球》(Lonely Planet)票選為全球10大最佳旅遊景點,排行第6,紐約時報也曾報導這個過去的東方錫礦重鎮,華麗回歸。市中心的舊街場有穿越時空的二奶巷、五腳基、錫米巷;老建築轉身為文創潮旅、市集、書店、酒吧的 Plan B; 以及百年不老的古早味如六堡茶、芽菜雞、白咖啡等。對於他而言, 怡保的 DNA,是文化,他也成為文化轉譯的推手。

抵達 P Lab 的總部”日光基地”, 一樓是溫馨恬靜的”小小書店”, 二樓則是策展展演空間, 二、三樓皆有兩間旅宿。 我入住3樓, 打開窗, 映入眼簾的是兵如港新村的紅瓦屋頂與遠方的山嵐,於是, 就這麼展開了偽”駐村”的long stay, 與 P Lab團隊在這個共享空間一起生活。

透過P Lab,卓衍豪持續推動鄉土教育,永續旅遊,與地方創生,在怡保和馬來西亞各地,協助當地社區、產業等打造地方的希望工程。 “每一個老地方,都是一本教科書” 卓衍豪曾在星洲日報專欄的文章中寫過。 於是,第一站,我便跟隨著”夜遊舊街場,老街過中秋”活動的上百家長帶著孩子提燈籠聽老街故事,品六堡茶,製作公仔餅中,重拾了孩提時刻才有的中秋節味。究竟是什麼樣的魔法,可以讓逾百人的一家大小全部來到這裡,專心地傾聽老街故事、興味盎然的一條街一條街的逛、在老茶館聽著茶師講六堡茶的典故、再與小孩們一起排隊製作公仔餅、最後一起在街頭坐下來聽樂團演唱? 看著觀眾們幸福的表情,也問自己,上一次跟家人一起提燈籠是何時?

第一次的震撼教育,親眼見證到 P Lab 的高人氣與口碑, 而他筆下的”職人精神之城”,則在訪晤全北馬唯一(全馬不到十家)全職製作舞龍、舞獅的忠聖龍獅貿易(藝術坊)時,令我再次震懾。師傅的手正在製作獅頭的骨架,13歲就開始接觸舞獅的鄭永梁師傅在我面前揮舞關刀,英姿威武。醒獅不僅是華人社會的重要文化表演,也蘊含的忠孝節義的民間故事(如三國演義)。

P Lab 並帶領臺灣勤益科大和健行科大的實習生,進行系列探查、訪問,用文字、影像去記錄,並結合策展、導覽、體驗坊的形式,呈現馬來西亞醒獅文化的傳承與創新。文化轉譯已非口號,地方創生實驗室正在年輕學子的心中播種,而我則在師傅與獅頭炯炯有神的目光中,確信卓衍豪正在逐步實踐的雙重目標: “產地旅遊+風土教育"。 「人的價值、跟土地的關係,才是孩子們在這些課堂中修到最重要的學分。」卓衍豪的文章中曾經提過,我很羨慕這群幸運的年輕孩子,有機會在 P Lab上了寶貴的地方學。

離開怡保前的最後一站,來到了陶捷坊陶藝工作室。展開在我眼前的,是大馬的霞光、暮色、海洋、雨林、大地,取用霹靂州本地的土,匠人以時間與溫度創作出一幅幅陶土上的風景。「每一道產業風景、職人風貌,其實都在訴說一座城市的輝煌。」卓衍豪說。
於是,他陪伴陶瓷匠人將工藝升級轉型,開發生活陶品牌上市,於疫情的風雨飄揚中,重新出發。陶藝匠人陳愇焱在贈我的作品冊上落款時,氣定神閒的一抹微笑,可以看出腳步站穩了,路也越走越順了。

曾經在螢光幕前光鮮亮麗, 是家喻戶曉的電視旅遊節目”回家”的主持人,而今在日光基地的庭院除草,布衣球鞋趴趴走,卓衍豪似乎怡然自得。在這塊不是自己故鄉的土地上,他活得用力, 做得起勁,無論是基地所在的兵如港新村、或是人聲鼎沸的是中心舊街場、遊客排隊的美食名店,都有人跟他打招呼,宛如老朋友般的親切。以一個外地人來到怡保六年,卓衍豪以實際的付出,表達他對這塊土地的情感,也讓保守的怡保人,卸下心防,以實際行動支持他。

「在怡保的日子,讓我有了回家的感覺。」不只卓衍豪, 更多志同道合加入一起往前走的夥伴們,也這麼跟我說。

「一個人走得快, 一群人走得遠」 是卓衍豪的口頭禪, 在笑聲不斷的日光基地,跟這群人越來越熟,對於怡保越來越了解, 也慢慢累積了自己的美食地圖,

包括後巷的芽菜雞、路口的豬腸粉、跟佛系做生意的豆腐花大嬸。基地對面賣香椰的大叔、隔壁烤沙嗲的印尼小媳婦、以及(常常讓我去串門子、幫我收外賣)的樓下”小小書屋”掌門人碧娟老師,都成了我每天走來走去揮手打招呼聊天的”厝邊”(鄰居)了。新村的雞鳴喚我起床,山城的日落紅霞伴我爬格子,恬靜的日常,成了最美好的當下。 於是, 我才恍然大悟:  在怡保的日子,也讓我有了回家的感覺。

Photo credit: P Lab, Becky Chen

備註:
卓衍豪 P Lab founder, writer, P 代表著 Place、People、Production
又稱左眼。地方創生工作者、My Road Planner及P Lab創辦人、作家。著有《發現大馬》、《發現大馬2》、《Discover Malaysia》、《在地小旅行》、《自遊馬來西亞》和《自遊馬來西亞2》。

曾任:
星洲日報副刊副主編
電視旅遊節目”回家”主持人
事蹟:
“食在好玩” 五感體驗 – 餐桌料理、香草介绍、體驗工作坊
“夜遊舊街場,老街過中秋”-上百家庭報名參與
“一日職人”文化體驗 – 傳統工藝 x 鄉土教育 x 永續旅遊
“品味怡保”小旅行- 舊街場導覽  x  本土食材巡禮  x  籍貫飯局

怡保地方創生節 – 3000人次造訪, 350人餐桌
1200°C陶瓷品牌陪伴輔導上市
2021-2022、2022-2023 雪州新村好品大赛 – 35個認證在地好品

文末,

敬所有為地方創生的職人、看見土地與人們,聽見土地的聲音
這一刻,敬當下,

Ce Moment,cheers to this moment.

受訪者:Becky Chen, 美學工作者,一位不停在學習與旅行的女人,於2020年,與另一位發起人楊煥生,共同打造美學聚落,成為智慧分享與跨界媒合平台,促成國際共創。長年持續工作旅行,透過自身的觀察,探索世界,傳遞有溫度的感知哲學。

Ginger

生活觀察者、媒體人,與搖滾樂一起成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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